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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活着的老人做棺材有一个专门的说法叫做做柴。柴字到底是怎么写我也不是很清楚,发音确实叫柴。做柴要请人吃饭,我母亲的好友的母亲做柴,请我去吃饭。我自从在外求学就没有见过这位老人家。先见面的是她的丈夫,背比我记忆中驼了很多,头发光泽也黯淡了不少,走路开始有点颤颤巍巍的了。后来也见到那位奶奶,看上去虽然显老,但也挺有精神。我的母亲告诉我,这位老人被查出来患了癌症。医生刚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家里人谁也不信,觉着老人家精神挺好的,说话做事也并无大碍。医生说现在看上去好好的,谁知道哪一天就头一仰倒下去。家里人要带老人家去大医院再去诊一诊,老人家摆摆手不愿去。我的母亲说我北边奶奶的柴也做了好几年了,就放在后面茅坑旁边的屋子里。 饭桌上自然聊邻里奇闻轶事,谈论的最多的是我东边的维来爷爷家的女婿喝酒开电动车摔死了。我小时候一直喜欢跑到维来爷爷家要喝他家的奶粉,但长大后很少去他家,因为他家有一只贼凶的狗,我一路过就冲着我旺旺大叫。加上以前维来爷爷家是养鸽子的,每次我一去,狗叫鸽子飞,好不热闹。但是维来爷爷的女婿我从没见过,直到那天去吃席,交份子钱的时候路过灵堂,看到尸体的脑袋缠上满满当当的绷带。我撇了一眼就走了,不敢仔细看。我的姑爷来我家吃饭时说他见了那个女婿的头,肿成了猪头,很难看。维来爷爷的孙女上高二了,我们吃席的时候有礼仪牵着她给大家磕头,每一个人都放下了碗筷端详着她,就像洞里一只只倒挂的蝙蝠。我的母亲说维来爷爷的女儿这几天一定会瘦很多,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饭了,邻里都去安慰她。姑爷说她反正已经够胖了,瘦一点也好。 我朋友的老太也去世了,应该算善终,活了八九十岁了,拉扯大了九个孩子。只是我去我朋友家时,他的奶奶把我认错成另一个人了。小的时候这位奶奶对我很是亲切,但现在少了几分亲近,因为她大抵是不认识现在的我了。 今年过年很是冷清,年前大家都讨论着维来该怎么过这个年。年后大家都在骂维来女婿在外面赌钱欠了二十多万。 我想着躺在灵堂的那个人,维来家什么时候没有鸽子了,我也记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