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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大奶奶去世了,被装在冰柜里面,

不是可以制冷的棺材,就是装冰棍的冰柜,

冰柜上还印着“xx电器”。

大奶奶生前有诸多艳情,在场的各位没有一个落泪。

烧千纸的时候,跪着的儿孙们都尝试用着各种方式调整跪姿,极度渴望千张纸早点烧完。

丧事办的很草率,没有敲锣打鼓,没有和尚念经,大家都好像是松了一口气。

如释重负,是最好的形容。

冰柜上铺了一块红布,放在大奶奶的脸正上方。我没有去看一眼大奶奶,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。她病重时我也没有见过她一面,对于我来说,大奶奶似乎只是一个故事里的人物,一个和我有着关系但我却又不曾真实接触过的人物。倒是我的侄女,马上上小学的小孩子,好奇地垫着脚去看冰柜里面是什么。她垫着脚攀着冰柜边缘,向里面探望时,眼神由好奇转为惊讶。随后被我妈妈拉开了。

我的北边爷爷去世时,我也是这样往冰柜里看去。不过,我的北边爷爷的冰柜是很精致的冰棺材,里面还有一圈霓虹灯,至于周身有没有广告我就记不清了。

我记得那是周五的下午,刚放学,一个朋友的母亲很急切地从人群中找着我。她似乎是很想当第一个把这件事透露给我的人,这样以后可以把我的反应当做她独一无二的谈资。事实也是这样,当我表现出震惊,茫然,伤心的时候。我是从她的脸上读出了心满意足和同情这两种含义的,这二者并不矛盾。

回到北边爷爷家时,我看到他躺在冰柜里面,双手交叉放在胸前,身边有一圈霓虹灯。鼻孔里结了冰霜。我不知道我是被吓哭的,还是因为失去亲人难受。我跑出堂屋,在路边哭泣。这便成了大人们的谈资——这孩子真孝顺。似乎是很难得的事情。

小时候我以为我的哭是人之常情,慢慢地发现是难得可贵。

不过那时的我是上初中了,再往前,我和我的侄女一样大时,我也有个亲戚去世了。我不记得那是什么亲戚,我只记得送她去火化的前一天晚上,我的父亲那一辈门在堂屋打了一晚上斗地主。我和我的表哥,拿着两副扑克,打了一晚上的小猫钓鱼。最后也没分出胜负,就被拉上了车。车子后面会拖着长长的竹子,车里面是已经离去的人儿。

不知道大奶奶送去火化的时候,车尾会不会拖一根长长的竹子。但我敢肯定,大奶奶前几个月在路口种的那棵树应该要被人偷偷砍了,之前她的邻居和大奶奶就这棵树吵了好几天。

其实我奇怪的是大奶奶的孙女们也都没有哭,可能是都哭过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