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一篇旧文,迁移到本博客
hello,树先生:
我十二岁左右时,很喜欢在村子里骑自行车。路边的树会不停地掠过身边,有的时候,在很多很多树的残影中,会站着一个人。穿着臃肿肥硕的灰裤子,皱巴肮脏的灰衣裳,手指上都是泥和油渍。也许他的衣裳是有颜色的,但已经脏的结了垢。我没有见过他哭,他永远是很开心的样子。有的时候,还会有一个女人站在他旁边,一样的裤子和衣裳,一样的呆笑。
他的人是几乎不会变样子的,能变化的是他手中拿的东西。有的时候是邻居施舍的饼干,有的时候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橘子。
没见到他时我是不会想起他的。
今年回家,我在路边又见到了他,和几年前,一模一样,我惊讶于他这么多年居然没有一点点变化。哪怕是时间的流逝也没有在他身上有一点体现。
我的表姐跟我说,我小时候见到的是他的哥哥,这个是弟弟。
“那他哥哥呢?”
“好几年前就死了,他妈妈是个呆子,生了两个儿子也都是呆子,他爸爸也不知道在哪里。”
我想起来,是从某个时间开始,我再也没有见到和他站一块的女人了。
没见到她的时候我是不会想起她的。
我骑电动车回家时,我已经很久没有骑自行车了。他手里拿的是橘子,橘黄,是他浑身上下最透亮的颜色。
时代抛弃了多少人,忘记了多少人。
我们在没有见到他们的时候,是不会想起他们的。